清晨,阳光明媚,步步清风伴着我们这群老年人口中的“二愣子”。拉车的马儿高昂着头,前额的红绸子傲慢在眉眼左右,很是威风,咯噔咯噔的马蹄子声有节奏的回响在马路上,直奔一个地方——大坝壕村。这是一九七四年,阳历四月底,春回大地,少数的草儿嗅着春羞涩地露出个头尖尖张望,给大地披上美丽的色彩。多数的草儿还懒懒躲在土壤中不敢出来,等待春暖时。这是我们铁姑娘队和男青年突击队去支援树林召公社大坝壕生产队,任务是护沙。据说大坝壕村是个沙窝子,年年风沙特别多,老百姓称: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!而对我们这些滩耗子来说(除了我)都没见过风沙的面目。这次出外工去大坝壕村,大家都很激动,兴奋的晚上也没睡好觉,盘算着出外工是何情景,那个沙窝窝大坝壕村是个什么样子?风沙刮起来又是啥样儿?护沙总比开渠、担坝、平整土地要好哇!没那么累吧!没见过世面就这么瞎琢磨着。别笑话啊!出这么远的外工,相当于现在出去旅行,你说能不乐呵一回吗?送我们的胶车夫甩着长长的马鞭儿飞舞空中,哼着本地创作的小曲儿:带黄黄芩泻火的,窝窝疙瘩止饿的……洪亮的歌声大概传出很远,车上的“二愣子”还是那个样儿,油嘴滑舌说瞎话,嘻嘻哈哈没个正经!大坝壕村的方向在我们南桥梁村正南,大约有四五十里地吧!未走进村子已目睹了周边环境,沙丘、沙滩枯黄的沙蒿呈现眼前,胶车轱辘开始吱呀!为了给马儿省力,我们步行感受沙土路的魅力!踏在绵绵软软的沙土中,偶然间回到了童年,赏玩这方不粘人的沙土!确实比我们那硬邦邦的红泥烂碱地锄头上去都能蹦起来的硬土好啊!这天,我们乐乐呵呵的一群人走进了大坝壕村,住进了大坝壕村,一切都是新鲜的,天气刮着微风,蓝天上飘着白云。我们七嘴八舌,新奇地捕捉满地乱串的沙和尚、蛇鼠子这些讨人喜欢的小动物。扎营后,熟悉一下环境,首先和邻居借着水翁,水桶,简单置办了些用品。吃米油盐以及做饭的大锅,铁勺,铁铲是自己生产队带的。顺便队长安排了做饭的,担水的。一大家子人就这么安顿下来了。我们女青年住的家不错,算是豪宅了,满面门窗五眼玻璃,老白纸糊的窗眼儿和透明玻璃照亮了屋里,衬托着一盘南北大炕和周边仙女下凡五彩缤纷的腰墙围子。但美中不足的是差一盏煤油灯,晚上黑灯瞎火。就在我们铺被褥的同时,听到了一个爆炸性新闻,快嘴村邻已迫不及待地把空房子的秘密透露给我们,神神道道地说这房子为什么空着,我们当然是逮着葫芦要把子了:妈呀!原来这房子里吊死过一个年轻女人……这回我们的头皮紧绷绷、拔凉拔凉的,所有的目光瞬间盯着房梁!不住吧!再没个住的店儿,只好是硬着头皮住了。记得二毛胆子小,非得挨着我,挨着我就不怕了,她哪里知道,其实我才是最怕的那个,生来胆小如鼠。这个晚上,大概都没睡踏实,光顾着盘算那个吊死的女人了,好像那个女人的幽魂还在房梁上。心神不宁屋外又突然狂风四起,呼——呼,像一头发了疯狮子在吼叫,刮得院内水桶,箩筐,铁锹乱滚,叮铃当啷,像真的是在闹鬼,十分恐怖!谁也没敢说话,不敢上厕所。我硬着头皮睁开双眼,屋里一片漆黑,那个房梁上也没什么异样,谢天谢地!阿弥陀佛!村子里的沙尘暴整整刮了一个晚上,没看到它的真容。大概是刮累了吧!待我们清晨从大炕爬起来时,见风儿又温柔地拂过我们身旁。一缕红霞洒落小村……村子里浓浓的炊烟四起,鸡,狗羊的叫声此起彼伏,难听的驴子声夹杂其中。我们没时间观赏村子的美景,便担水洗漱了。村子西有口露天水井,南彼岸长着几颗老歪脖子柳树,枝头长满了嫩芽,初生的柳芽嫩黄新绿十分美丽,满面春风地迎接我们这些不速之客。此井深度大约有两米深吧,是人工挖出来的,圆形式的,上口大些,这井充其量就是个水圪卜,井水只能用水瓢一瓢一瓢的舀。几个癞蛤蟆井底自由蹦跶。水面漂浮着尘土和柴棍子。像这样的水井我们还真的没见过,稀罕着欣赏着。它供养着我们做饭,解渴,洗漱。我们简单地收拾完之后就扛着铁锹出工了,首先认领了护沙的大坝、地段和怎么个作业。护沙的东西由地方上供应,材料主要是柳条、沙蒿,我们负责用铁锹挖坑埋好。这营生看似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。那沙土分毫不由人,挖的坑铁锹稍一离开点儿,沙土就钻了空子溜进去了,得折腾好几个来回。我们的作息时间很紧张:不吃早饭,太阳露头就到工地,十一点半回去吃中午饭,休息俩小时后,下午接着干,太阳落山收工。我们的伙食非常简单,山药焖米饭,米饭酸烩菜,隔天来顿白皮烙饼山药汤汤。负责做饭的是张丰引和刘二拉才,饭做的还行,焖的米饭利利索索黄澄澄的,关键是二拉才邋遢。记得一次中午吃山药焖饭,我们一上午的体力劳动,早已饥肠辘辘,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大锅米饭送进肚里了,嘴头子还没来得及擦干净,刘二拉才就嘚瑟开了:哎!你说焖米饭往出撇米汤时,看见锅里飘着一只蛤蟆,可能是担水时没注意把蛤蟆舀进水桶里了,回来把水桶的水直接就往锅里倒,不信你们看看煮死的蛤蟆!在水翁后面他找出来那只死癞蛤蟆。癞蛤蟆原本就膈应,水煮后更是恶心到家了,令人咋舌。大伙儿骂二拉才不是个东西,不是个人,养不下来将揪下来的这么个货!听归听骂归骂,总归是吃在肚子里了!腹脏承受能力强的还好,恶心一阵子也就罢了,有些人腹脏软就惨了,呕吐的连腰都直不起来,真是吃进吐不尽啊!难受着哇!哈哈哈!来大坝壕的那段日子里,风和日丽的天气不多,全然领教了风沙的厉害,真是心服口服,甘拜下风。遇上这种天气,劳动的力度就加大,付出的辛苦远比开渠、担坝多。男青年通常是戴顶帽子,女青年帽子加四方头巾,风大时常会把帽子、头巾揭翻,浑身上下都是沙粒子,耳朵窟窿,鼻孔,眼睛都被任意玩弄,沙粒子见缝就插针,眼睛眯成一条缝还能钻进去,进去的沙粒子越揉越倒霉,必须使劲眨巴眼睛,然后抠去两眼角流出的沙子土,嘴巴虽然紧闭着,但你挫一下牙齿都能感觉到沙粒子发出蹭蹭声,也不知它是从哪里钻进嘴里去的。简直了,刮成个灰人人,就那样彼此看看那灰像能笑得稀里哗啦!回去洗脸麻烦多了,老抠不尽那些讨厌的沙子土。至于这些根本不算甚事,问题难在护沙土坝,每当刮起大风,我们就愁开了,埋载到大坝的柳条,沙蒿会被连根拔起!怀里抱着沙蒿,柳条子经常被卷走!人被刮得站不稳,最难是抱着这些东西顶着风走,风往衣服里一钻就鼓起来,如同用气管子吹起来的!往沙坝上走就更难了。寸步难行这个词语用在这里最恰当不过了。我们的衣服,头发上都沾着沙蒿棍叶,柳叶,整一个落窝草鸡的样儿……护坝刚开始精神头还行,吃过午饭和晚饭,洗漱完了就早早钻被褥唠嗑,房梁成了我们共同的焦点,老往那里瞅。可是熬到后来,一天劳动下来累得挨着枕边就睡着了,房梁被冷落,无人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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